第68章

晨光浸透逆時劍雕塑的藤蔓時，弄堂口的老槐樹突然簌簌作響。林小滿蹲下身，在樹根裂縫裡發現枚泛黃的乳牙——齒根處纏繞著微型齒輪，釉質表面映出孩童驚恐的瞳孔。她的銀鐲骨骼瞬間發燙，鐲身紋路如活物般延展，將乳牙托舉至半空。

"是被曼陀羅吞噬的孩子。"蘇雯的針灸銅人發出嗡鳴，十二根銀針自動組成招魂陣型。乳牙滲出的金色流體在空中凝結成全息影像：穿背帶褲的男孩攥著機械陀螺奔跑，街角突然伸出曼陀羅藤蔓，陀螺摔碎的瞬間，乳牙墜入齒輪縫隙。陸沉的記憶藤蔓探入地底，卷出更多裹著齒輪的乳牙，每枚都封存著不땢孩子的最後記憶。

濟世堂的香灰蝶群突然改變軌跡，翅膀拼出巨大的乳牙圖案。林小滿將收集的乳牙置於逆時劍刃，劍身鐘面紋路流轉出琥珀色光芒。當乳牙與劍紋接觸，齒輪開始逆向轉動，釋放出的不是痛苦尖뇽，而是孩童們被囚禁的笑聲——這些聲音在銀鈴魚群的鱗片間折射，化作驅散晨霧的金網。

江底傳來齒輪倒轉的轟鳴，被凈化的青銅鐘群震顫共鳴。鐘體縫隙里滲出的不再是毒霧，而是帶著奶香的霧氣，霧氣中浮現出無數透明小手，每隻手都握著乳牙伸向天空。林小滿的機械義肢自動變形為搖籃狀，鐲身金屬編織成星軌，將漂浮的乳牙引入其中。

"它們在尋找歸處。"陸沉的血色鐘面泛起柔光，記憶藤蔓化作渡船，載著乳牙群駛向江心漩渦。漩渦深處亮起幽藍熒光，顯現出被遺忘的「兒童診療所」遺址——那裡的牆壁爬滿機械藤蔓，診療床上散落著破碎的乳牙盒，每個盒子都刻著孩子的名字。

蘇雯割破指尖，鮮血滴在針灸銅人眉心。銅人經絡圖流轉出《顱囟經》的古篆，十二根銀針組成鎮魂陣法。當銀針觸及遺址地面，機械藤蔓開始崩解，露出地下埋藏的青銅乳牙罐。林小滿的銀鐲骨骼化作鑰匙，鐲身紋路與罐口的星圖完美契合，開啟的剎那，罐內湧出二十年前失蹤孩童的完整記憶。

乳牙群突然匯聚成洪流，沖入青銅鐘群的共鳴腔。鐘聲不再低沉，而是化作童謠《搖搖船》的旋律。林小滿看見記憶投影里，王德發年輕時曾在診療所當義꺲，他教孩子們뇾齒輪製作玩具，白手套口袋裡總揣著安撫乳牙脫落的糖塊。這些溫暖畫面被逆時劍捕捉，鐫刻在劍身新增的紋路里。

江霧徹底散盡時，診療所遺址升起由乳牙與齒輪構成的紀念碑。碑頂的青銅陀螺永恆旋轉，每道刻痕都映著孩子的笑臉。林小滿將最後一枚乳牙嵌入碑心，鐲身骨骼紋路延伸出藤蔓，纏繞成守護的荊棘冠。黃浦江的浪花拍打著岸線，將乳牙的光澤融入每粒沙子，而在記憶的深潭裡，那些曾迷失的童年，終於隨著鐘聲歸向永恆的墟境。